王鹤照谈鲁迅

时间:2013-06-18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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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初,我调入浙江省立鲁迅文化馆,与方杰同志一起筹建绍兴鲁迅纪念馆。方杰同志打听到,曾在鲁迅家里做了二、三十年的工友王鹤照,现在还在嘉兴一家酱园里烧饭,于是1952年设法把他调来鲁迅文化馆,列入纪念馆筹备人员的工友编制。

王鹤照是绍兴里山紫洪山村人,他来到纪念馆后,我们又帮他儿子王章夫解决了就业问题。王鹤照对绍兴鲁迅纪念馆的筹建是出了力的。空闲时,他经常给我们讲述有关鲁迅以及鲁迅家的事情。

王鹤照说,鲁迅母亲思想很开通,鲁迅在日本时写信叫她放小脚、剪头发,她都照办了,周围有些人骂她“尼姑”,她也不理他们。

鲁迅从日本回国后,有的人叫他假洋鬼子,如新台门里的伯文。鲁迅在新台门辈分很小,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伯文,也得叫他堂叔。这位堂叔伯文,曾与鲁迅一起在南京的洋务学堂——江南水师学堂读书。他非但没有带一点新思想回绍兴,反而成了一个守旧派。看到鲁迅就说风凉话:“像煞有介事,看到长辈也不叫。”鲁迅告诉了母亲,鲁迅母亲又告诉鲁迅祖母。一天鲁迅祖母坐在大厅吸烟,伯文大模大样地不理人,鲁迅祖母就在伯文头上敲了一烟管,说:“你为什么看到长辈不叫。”又说:“你教训阿侄,我也教训阿侄。”这一烟管对伯文说,真是一帖清凉剂。

鲁迅对母亲很孝敬,凡牵涉到家里的事,总先去征求母亲的同意。哪怕街上买了几块古砖,要请王鹤照帮忙去拿来,也总是先通过母亲的。社会上有什么事发生,鲁迅也是一五一十告诉母亲,让她了解。

一次,王鹤照从鲁迅母亲房间出来,看到鲁迅正在自己房里看书,就把自己认为已经考虑得很成熟的建议告诉了鲁迅:“大少爷,现在我们赚这许多钱,可以去买几亩田,自己的饭米也省得向人家买。”鲁迅祖父周福清在教育子孙的《恒训》一文中,曾教育子孙有了钱,就要买田置产,这才是恒业,鲁迅虽然早在南京求学时,就手抄过祖父的《恒训》一文,但他并不全信。工友王鹤照如此规劝他时,鲁迅就马上回答说:“田没有啥用,只要吃得过去就好了!”

鲁迅在杭州浙江两级师范教书时,每月到拱宸桥日租界去汇钱给尚在日本读书的二弟周作人。鲁迅到绍兴教书时,仍是月月如此。所以鲁迅在给许寿裳的信中说:“今至杭为起孟(即周作人)寄月费,因寄此书。留二三日,便回里矣。”当时全浙江只有那里有个日本邮局。有时鲁迅带王鹤照同去,以便必要时可以代他办理此事。

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的拱宸桥,已成了奇形怪状的地方。说书的大姑娘,坐在茶店说书。鸨子店(即妓院)非但多而且公然挂着牌子,电灯开得煞煞亮。王鹤照说:一天晚上,鲁迅带他去看电影,鲁迅在前,王鹤照在后,鸨子店出来拉人了,忽然一起走的一个人被拉住,鲁迅马上回过头来:“你干什么?”鸨子店的人一听不妙,就溜走了。

王鹤照说:“一起去杭州的还有建人先生,那次我们一共住了七天。第二天下午,我想去剃一个头,这爿店里吃茶吃点心、剃头,样样都有。服务员都是女的,我一坐下,日本女招待就递过一块热毛巾,这样多人的场合一个女人绞毛巾给我揩,还是第一次。我羞极了,头摇摇,推说不要揩,接也不敢接,面孔一直红到了耳根,坐也不是,连头也不要剃了。回来后鲁迅同他母亲讲笑话还说:‘鹤招嘴巴石石硬,拱宸桥剃头时像个雌张飞了。’”

王鹤照还说,辛亥革命前后,鲁迅曾两次下乡看社戏。

第一次是去城东的皋埠镇看社戏。绍兴民间有“金柯桥、银皋埠”之称。那次同去的有鲁迅的母亲,以及鲁迅后来写入回忆文中的衍太太等七人。吃过中饭就从东昌坊口开船,小菜是事先弄好的带去,晚饭就在船里做的。

戏台搭在皋埠镇的洞桥下,是个河台。那时只要社戏一开场,就远远近近的都摇着船去看戏,迟到的或较安稳守己的,就站在自己的船上看。当时绍剧的戏差不多都要演到第二日天快亮,鲁迅他们在后半夜的二、三点钟就开船回家了。

另一次是同年七月,在昌安门外松林看目连戏。松林是绍兴的造船业中心。那是伯文妻子孙少奶奶的娘家,因此同船去的,除曾同去皋埠看戏的七个人之外,还加上个孙少奶奶。也是吃过中饭开船,停船的地方是孙少奶奶母亲早给抢好的。这里的戏台也是河台,鲁迅他们就在船里站着看戏,船上有梢棚,落雨时盖起油布,晴天时摊上块蓝洋布遮阳。因为孙少奶奶叫大家到她家里去吃饭,都不肯去,于是把点心送到船里。这次一直看完了戏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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