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勤

2013年5月28日下午，在鲁迅文化基金会绍兴分会成立当天，绍兴鲁迅纪念馆和丹麦安徒生博物馆缔结友好博物馆的签约仪式在绍兴鲁迅纪念馆内举行。这也是继2012年绍兴鲁迅纪念馆与希腊卡赞扎基斯博物馆缔结友好馆后，再次与世界名人博物馆缔结友好馆。出席本次签约仪式的有安徒生博物馆首席执行官托本•格隆加德•叶培森，安徒生博物馆馆长艾杰那•斯迪格•阿斯加德，鲁迅文化基金会绍兴分会会长李露儿，市旅游集团董事长沈安龙等。

透过频闪的镁光和绽放的鲜花，我的思绪开始穿越：丹麦欧登塞市，这座以北欧大神欧登命名的千年古城，在安徒生刚出生时，它仅有5000人口。欧登塞之所以驰名世界，则由于她是世界“童话大王”安徒生的故乡。整座城市都以安徒生为中心，可以说是安徒生激活了这座城市。现在，她是丹麦第三大城市，一个著名的商业和文化中心。

一间位于小街转角的黄色小屋，就是安徒生出生的地方。安徒生在欧登塞度过了生命中最初的14个年头，便如鲁迅一样“逃异地，走异路”，告别祖母，孤身去了哥本哈根。

经过心灵和肉体的磨难，安徒生在诗剧和长篇小说的文学创作上，获得了成功，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文本。而这时，安徒生却决定给孩子们写童话。先是出版了《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然后是每年圣诞节都出一本给孩子们的书。

安徒生童话以其深邃的思想，博大的爱心，独特的个性，高超的艺术，赢得了全世界儿童和成人的尊敬，成为了人类阅读史上的一个奇迹。

安徒生一生共创作了168篇童话，被译成150多种语言，成千上万册童话书在全球出版发行。在中国凡是读过书的人都读过他的童话。他的作品至今我还在读，其中的许多人物，简直是“真，善，美”的化身。如《海的女儿》是怎样的升华和超越啊！怀着爱，怀着善，怀着不息的追求，灵魂永远飞翔。又如《卖火柴的小女孩》用她那细细的火柴为黑暗而寒冷的世界点燃了温暖与光明。这其实也是安徒生自己心灵状态的写照。

安徒生童话也是最不像童话的童话。我在他瑰丽奇幻的笔下读到了忧愁悲伤，世态炎凉。《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还是惨死在寒冷的街头，不穿衣服的皇帝虽遭人耻笑，却未丧失权力……正因为其深刻性，如同净化、升华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以，安徒生也被称作丹麦版的鲁迅。

安徒生故居不远处，就是为了庆祝安徒生诞生100周年而建的安徒生博物馆。馆内墙上有根据安徒生《我的一生的童话》而创作的八幅彩色壁画，描绘着安徒生从一名孤儿到童话之王的经历。大厅里专门陈列了68个国家以96种语言出版的安徒生著作，其中中国出版的有27种。最引人注目的是安徒生的手稿，尽管岁月已使它们变得发黄、陈旧，但从那俊秀酣畅的笔迹上，我仍然可以感受到他那炽烈的情感，鲜明的爱憎，美丽的理想和希望，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那飞翔的灵魂。

有人说菲因岛的欧登塞如同丹麦俏丽的容颜，我却更喜欢欧登塞穿城而过的那条小河，它小得像一条溪流，平静得无声无息。但尽管它很寒微，安徒生却说过：“穿过这条河底，再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达中国。”

安徒生可能不曾料到，在中国，在鲁迅的故乡绍兴，也有这么一条缓缓流淌穿城而过的小河。中国的“民族魂”，世界十大文豪之一鲁迅，便在这条小河边长大。

鲁迅认为儿童代表一个民族的未来，想要变革中国社会，让中国呈现出新的风貌，“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要立人，则必须从“立儿童”做起。

为此，他一生都在关心中国儿童的精神食粮，在生命最后一年，1936年3月11日，他在给杨晋豪的信中还记着：关于少年读物，诚然是一个大问题；偶然看到一点印出来的东西，内容和文章，都没有生气，受了这样的教育，少年的前途可想。

中国没有童话，鲁迅很早就下定决心，把外国优秀的童话译介进来。留日时，他和周作人合译《域外小说集》，安徒生童话例入计划内。鲁迅独自翻译了6部童话：计有《爱罗先珂童话集》（收童话13篇）和爱罗先珂童话剧《桃色的云》；《小彼得》（童话6篇）；《小约翰》（长篇）；《表》（中篇）和《俄罗斯的童话》（16篇）。

这些童话内容各不相同，但均跟现实社会密切相关，鲁迅一直希望童话在文字活泼，情结吸引孩童，符合孩童心理要求的前提下，能给孩童一些好的教益。如鲁迅译作《表》发表后，影响很大。儿童文学评论家陈伯吹说：“这是向儿童文学注入了一剂新的血液，从而产生了新的蓬勃生长的力量。”之后，中国作家纷纷仿效，出现了如茅盾的《少年印刷工》，王鲁彦的《小红灯笼的故事》等许多优秀的童话故事，中国童话文坛，逐步繁荣。

鲁迅不但自己关心儿童文学，还鼓励和带动别人，尤其是热心支持二弟周作人，使其纂著了中国童话学理论的开山之作：《童话研究》、《童话略论》、《古童话释义》。曹靖华与人合译的《远方》，无处发表，向鲁迅诉苦，鲁迅回信：“倘是少年读物，我看是可以设法出版的……”鲁迅推介这篇《远方》发表于《译文》杂志上。孙用翻译《勇敢的约翰》，鲁迅亲自当校对，并联系刊物发表。

鲁迅特殊的社会责任感和价值追求，使他在《“与幼者”》一文中说道：

你们若不是毫不客气的拿我做一个踏脚，超越了我，向着高的远的地方进去，那便是错的。

……去罢，为要将我的周围从寂寞中救出，竭力做事罢。我爱过你们，而且永远爱着。这并不是说，要从你们受父亲的报酬……像吃尽了亲的死尸，贮着力量的小狮子一样，刚强勇敢，舍了我，踏到人生上去就是了。

……你们该从我的倒毙的所在，跨出新的脚步去。

鲁迅借用这些话表达他的价值观念和社会理想，他的心向着未来，向着儿童，向着幼小者。

鲁迅和安徒生两位文豪辉煌于不同时代，但他们都不遗余力地批判社会罪恶，不遗余力地为了孩童，为了未来“甘为孺子牛”。东西方虽相隔万里，但赤子之心同具，孩童之心映照。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把我的思绪拉回会场。签约仪式结束了。但我的感觉是两大文豪携手啦！根据《友好博物馆协议书》，双方将在文物、展览、科研等业务活动中加强馆际交流，在学术会议、文献资源等领域，开展全面合作。同时，两馆还约定，双方将在对方城市举办安徒生和鲁迅的专题展览。绍兴的小朋友有福啦！到那个时候，看《坚定的锡兵》，神奇的《飞箱》和《海的女儿》等安徒生作品展览，到鲁迅纪念馆就行了。

李露儿会长在签约仪式上